来到神农架,很想住在湖边,看看水面上亮起**颗星子,听布谷鸟的鸣叫把大山唤醒,然而自去年起,大九湖周边已经不让游客居住,只能提前一天在距景区十八公里的小镇坪阡落脚。
夜里和朋友小酌两杯,一早出发时依然感觉微醺,打开越野车四面的车窗,想让清晨的风将我唤醒。晨风扑面而来,同时扑入眼眸的还有那饱含水气的山色。五月中旬,江南已是春归夏至,这里的山色却是浅绿新生。青翠的山体高大峻拔,洁白的云朵像我懵懂的没有睡醒的梦,浅浅的环绕在山间。

这里的山,均是海拔二千五百米以上的高山,大九湖,是群山之中的盆地,这片华中地区**的**带亚高山湿地,宛若大山柔软的心,几万年来,就这样被强壮的臂弯拢在怀中。

我们搭乘景区红色的小火车,沿着湖畔公路行驶,天地葱茏,这一线红色是那么鲜明,仿佛我们雀跃的心情。昨日暴雨初停,天气阴郁,湖水是一片深灰色,然而这灰,并无损于山水的秀色,在这饱含水气的干净的灰调里,树更绿,草更鲜,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丘,淡淡雾气萦绕其间。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……”此情此景,也只有这样的诗句才能描述一二。

大九湖座落在鄂西北神农架的一隅,盛满高山之水。它以“九湖”为名,是因为由九个高原湖泊串联而成。据说远古时期,此地曾是**大海,因燕山和喜马拉雅造山运动抬升隆起,形成了整齐对称的九道山梁、九道溪、九块平地和九个湖。大九湖也因此形成了独特的冰川地貌和高山草甸的绝妙景观。
小火车停在了四号湖的湖边,湖心栈道的入口,有一棵高大的湖北海棠,想是昨夜雨疏风骤,花瓣散落一地,仿若迎宾的地毯。沿着木栈道,我们缓缓步入这曾经被遗忘的、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泽,顿时,说不出的安静与清新将我们包裹了,仿佛沐浴在神话传说里的草木青气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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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处是平静无波的湖水,倒映着山色、云朵,融化着被雨洗过的新绿;近处是柔软的沼泽。沼泽之上,开满金黄色的委陵菜,长长的花茎,在风中摇着小铃铛;红色的酢浆草、紫色的堇菜躲在杂草宽大的叶底;圆穗蓼是野花里的高个子,色彩特别清新可爱;高原海棠正是花期,在大片新绿中绽放出一树树耀眼的粉白;而稠李早已抢先结出了细小的果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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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片低洼的湿地中,小溪肆意流淌着,艳粉的老鹳草格外抢眼,杂生在木贼之间,仿佛碧玉簪头的一朵绢花。对了,说起木贼,早在4亿多年前的泥盆纪时代,木贼就以3至5米的高度屹立在地球之上,比恐龙还早出现2亿多年。跨越沧海桑田,如今的木贼虽然身高已经缩水,但是仍旧鲜活地展现着古老物种顽强的生命力。

青山之外,几只白色的大鸟翱翔而过,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,引发了同伴惊喜的尖叫,是白鹭还是鸥?我看不清。花海之中,不知谁家的山羊在怡然的游走,它定是没有陷入沼泽的烦恼吧。尽管当地的朋友一再告诫危险,为了拍一种从没见过的野花,我还是忍不住踏入了沼泽地的边缘。果然,看似平整的草地之下,宛若一块巨大的海绵,轻轻落足,带着古老泥淖气息的水便从草根处翻涌而上,迅速打湿了我的鞋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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拍了几张照片,我近乎狼狈的逃回栈道,此刻好希望自己是荆楚传说中的山鬼,批萝带荔,餐风饮露,定能身轻如燕,自如的滑翔于长草之上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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蜿蜒曲折的栈道,巧妙的将一号湖到五号湖串联起来,而湖畔肆意生长的植物,也让我们很难分清这五个错落有致的海子了。天色越来越亮,云雾缓缓的升到了山顶,游人也渐渐多了起来,红红蓝蓝的衣裳,点缀在无尽的绿意间,格外鲜艳好看。我们一路频频驻足,频频回首,不知不觉,穿过了四号湖,走过了五号湖,人若画中行,丝毫未感到时间的流逝,满心盼着这条路延伸下去,永无尽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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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号湖就是此行的终点了,大家在岸边徘徊不去,我远远看着朋友们的身影,他们的影子也和落入湖中的山岗、草海连在了一起。我想,大九湖的宁静和柔软,也这样融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吧。
有人说,不来大九湖,枉来神农架;也有人说,大九湖无甚可观。于是,出发时我并没有对此地的风景报有太多期待,离开时我却只想到一句聂鲁达的诗:
我们到那里去什么也不盼望,我们在那里却得到了盼望着的一切。